秋本明

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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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上次我说的事……」

基尔一听到这熟悉的开头，立刻打断他后面的说词，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行。」

「为甚麽！我已经十六了，只差一年就是大学生了，外面的打工你说不安全我认了，实习机会你说太辛苦我也接受了，这次只不过是校内的工读，你为甚麽不让我分担一点家计！」

路德对一直拒绝他到偏执的哥哥，终于忍不住爆发地吼了回去。

「管你笨蛋还是天才！本大爷眼中你就是毛都还没涨齐的十六岁，咱们家也不差这点钱，急着学社会人赚钱做什麽。」即使路德身高已经与他持平，体格更健壮，他不居下风地斥责着路德。

基尔在路德打工的态度上反对到底，连他的朋友们都认为夸张到简直顽固的地步。

基尔认为他们靠着遗产和他的薪水足够支付目前的开销，打工累又低薪，还不如搞社团或学点别的，就是不想让弟弟为了这个家失去自由。

当年他不得已接受扛起家的责任，他的弟弟不需要这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加过多少班吗！连号称工作狂的亚瑟都要我劝你顾好身子了，哪次你听过了？你打算逞强到躺进医院才甘心吗！」

路德也不甘示弱地挖苦，两个人互不相让地唇枪舌剑，最后基尔直接甩上门离开家裡，路德也在气头上没有阻止他。

基尔在安东的餐酒馆裡喝个烂醉，苦了安东(和被挖来的弗朗)听了整晚牢骚。

「你说我弟弟怎麽不了解老哥我的苦心呢……嗝、鬍子混蛋……」

「你他妈真当你弟弟是还是五岁吗，他比你当年聪明多了，打个工有必要吵到把我们拖下水吗，混蛋！！」

弗朗被基尔一通电话挖来让他错失借宿亚瑟家已经够不爽，他完全不同情死脑筋的醉鬼。

「可是，他才十六啊……」

「基尔……虽然咱知道你只是希望让路德不用顾虑家中的困难，但你不觉得你也太不讲理了，不过是个打工……」

「你们懂什麽、嗝！路德说要做，绝对不是只有说着玩或赚生活费而已，他肯定会背着我去兼差，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怀什麽心……他就是太认真、太操心……」

「我没有选择，但他不一样啊……不要、不要……和我一样……唔嗯……」

基尔喝酒呢喃着，最后两个人也听不清楚基尔在低咕什麽，安东哄骗着才终于睡着。

隔天基尔才头痛欲裂地走回家裡，路德看着夜不归宿的基尔沉默以对，两人仍谁也不想低头。

经过这次大吵的两人，进入漫长的冷战。

他们仍为对方准备三餐，该做的家事没落下，路德还是会提醒基尔的身体，基尔还是会报备加班。

但他们都知道，两人只是像是一般的同事或同学，止乎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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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听着路德绵长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棉被，捏着脚步离开两人的房间。

静悄悄地掩上门后又尽可能地小声走到浴室。

现在是初夏的时节，基尔仍穿着长袖的睡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

现在清晨五点，基尔在晨光中审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瘦弱苍白点，没有什麽异状。

基尔又看着洗手台前的镜面，像是在确认什麽，他鲜红的瞳孔有点焦虑，来回摆弄许久后，才放鬆了下来。

他脱下了不符季节的睡衣，镜子中反射出一个惹眼的伤口。

基尔的锁骨下方有个粗糙的红痂，面积不算大也不算小，抚摸着那块伤口，没有疼痛的感觉。

基尔划开手机，重新看了一下网页的描述。

基尔在两三周前注意到这个不显眼的伤口，他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伤或阳光过敏，但时间过久了，没有好转外，时不时的搔痒让他好几次抓破，虽然伤口癒合了，红痂不曾退过。

他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忍不住地他在网路上搜寻了一些照片和网站，比对后心裡产生了不安感。

难道是……？当这种可能性存在后，基尔第一个反应是否决它。

基尔从小到大潜意识只认为自己的皮肤比较娇嫩，从不把它视为一种疾病，基尔始终相信自己很健康，他能跑能跳，甚至算閒不下来的人，大病都没生过几次。

他很快地抛弃了这种不安的想法自我安慰，不过是晒伤或着是过敏罢了，最近他难得乖乖地做全防晒措施，万年不愿意打的领带也没卸下来过。

最近「乖巧」的程度让以前万分叮咛的路德抱持着疑问的眼光，虽然他们正在冷战，实则每次路德的眼神都让他背后冒着冷汗。

他游说着自己，也不敢让弟弟知道，他深知自己的情况被路德知道，只会让他紧张过度。

他已经很久没跟路德正眼相看了，此时他反而庆幸起两人冷战使他能瞒天过海。

在还没确认之前，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观察看看，上面也说了，这不算甚麽难治的疾病……』

基尔换上蓝色衬衫，确认把领带打到最上面，对着镜子打理仪容，涂上厚厚的防晒霜，又隔着衣服摸了一下伤口，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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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已经习惯早上看不见基尔的身影，不过他其实隐约在睡梦中可以察觉基尔是哪时起床的。

他最近觉得基尔守规矩到怀疑是不是转性了。

他知道基尔很怕热，一回到家绝对是短裤短袖，最近明明热得冒汗也只是捲起袖子，领口坚持扣到第一颗。

除了过于早起，更可疑的是他只要在浴室绝对是锁门。

路德从不觉得自己大而化之的哥哥会突然像个守贞者注重起自己的隐私了。

他们俩人已经冷战两个月了，路德一开始确实对基尔坚决反对的态度感到愤怒与不谅解。

事发几天后情绪沉淀后变成难以开口的结，他坚持自己有能力负担家中的经济，他也不想因为两人就此翻脸，家中静默的气氛难以找到恰当的机会。

路德一直以来都在哥哥的宠爱下，纵使一开始基尔不情愿，路德也会在他坚持下获得他想要的，这次异常坚决的态度让路德有史以来体验到挫折。

一个月后他对基尔不咸不淡的态度升起恐慌，他想道歉又碍于颜面和缺乏经验的裹足不前。

先低头的人就是接受对方的作法，他不能接受哥哥自我牺牲的工作精神。

他内心深处执拗又不理智地希望潜移默化下两人会在无形中又回復到亲密的关係。

当他与哥哥产生裂痕时，他就像暴风雨后迷失方向的鸟，盲目地盘旋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他想不透最近哥哥越发安分的原因，但至少不会是什麽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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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伯特的日誌

给 本大爷的日誌  X年O月O号

伤口没有好转，跟弟弟的冷战也没有好转

路德固执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动，但自己现在情况实在是……唉。

看完医生后，还是找个时间谈谈吧。

不安的基尔伯特敬上

路德维希的日誌

给 日誌  X年O月O号

因为打工的事冷战超过两个月，很难受。

哥哥一直是我唯一在乎的亲人与理解我的人，为什麽他坚持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每次想道歉时，又会觉得默许哥哥自我伤害的行为，唉。

路德维希敬上

TBC.